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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河鯉魚

出處:中國釣魚頻道 作者:煙波釣叟4390 中國釣魚頻道 2009-7-5 8:32:32


  在我們豫北鄉下,凡是有個大事需要大擺宴席待客的,如婚、喪、嫁、娶,人來客往,有一道菜是不能少的,那就是黃河鯉魚。如果誰家的宴席上了兩道魚,客人飯後回去見人就會不住的讚歎:「嘖嘖,嘖嘖,看人家的桌場,雙魚哩!嘖嘖!」

  黃河是中華民族的搖籃,也許是因了這個緣故,人們對生長於黃河的黃河鯉魚也便情有獨鍾,黃河鯉魚便理所當然地成了喜慶富足的象徵。一幅象徵「年年有餘」的胖娃娃騎鯉魚的年畫,就是最好的證明。幾乎豫北每個農家春節時都要買上一張貼在自家屋子裡;兒娶女嫁的婚宴上,一道「糖醋鯉魚」更是把喜慶氣氛烘托到了極致。盤中鯉魚擺頭翹首,狀如「鯉魚躍龍頭」,令人心花怒放。因此就有了「無鯉不成席」之說。

  「黃河之鯉,肥美甲天下。」黃河鯉魚,赤尾金鱗,艷麗華貴,尤其頭上兩條觸鬚,形似美髯,飄灑俊逸,格外惹人注目。故而又被稱之為「黃河金絲鯉魚」、 「紅魚」的雅稱。自古以來,就有將黃河鯉魚作為珍貴禮品互相饋贈。三千多年以前,《詩經》中就有「豈其食魚,必河之鯉」之說。孔子得了兒子,國王魯昭公送去一條大鯉魚,表示祝賀。孔子引以為榮,給兒子取名曰鯉,字伯魚。現在民間還有以黃河鯉魚酬謝「紅娘」的習俗。在我們這裡,給人介紹了對象,臨走都不忘說一句:「事成之後,請我吃紅尾(衣音)巴鯉魚啊!」說的極為輕巧。我結婚時也非常莊重的請媒人吃了一頓黃河鯉魚。在我們鄉下,就是自由戀愛,結婚時也要找一個「媒人」做做樣,莊重的請吃黃河鯉魚。

  在我們當地,真正的黃河鯉魚能賣到20元一斤,而平常塘裡養殖的肥笨鯉魚只能賣到5塊錢一斤。真正的黃河鯉魚身體呈盧梭,黃鱗赤尾,口鰭泛紅,十分俊美。體內沒有那一層黑膜,內臟極少,兩肋肉厚,肉質呈粉紅色,營養極高。無論是炒、溜、炸、燒、煎、扒還是清蒸,都能做出美味佳餚。李時珍曾說:「諸魚唯此最佳,故為食品上味」。以鯉魚為原料烹飪的各式名菜,更是馳名中外。如「糖醋鯉魚」、「薑蔥鯉魚」、「清蒸鯉魚」、「紅燒鯉魚」等等。而那養殖塘的鯉魚正如農兵所說:只能放大了辣椒,兩眼一瞪,胡亂的吞下去,如同嚼蠟。

  黃河鯉魚生性狡猾,極難捕捉。前些天我單位來一領導,想嘗一下正宗的黃河鯉魚味道,便邀了漁民下網捕撈。折騰了大半天,也未見捕獲一尾,弄得漁民直嚷嚷:「太精猾了,就是不往網裡鑽。」後來領導失意而去,吃黃河鯉魚就放在心中了。

  有了黃河鯉魚,宴便成了好宴。煙酒不論孬好,有了黃河鯉魚,便高興的大吃海喝起來,直到喝的面紅耳赤,眼睛發直,口吃流涎,左搖右晃才肯罷休。有打油詩為證:

  高山對眼團團轉,

  大路依身坦坦眠。

  鞋襪衣衫不遮體,

  口舐黃犬嘴皮邊。

  很多人領教過河南人喝酒,可以用「恐怖」來形容。在我們沿黃鄉村,酒風非常彪悍粗獷。有一次和朋友到黃河灘裡釣魚,釣至中午,朋友的家人便一遍一遍的不厭其煩的催叫:收竿吧,桌場早就準備好了,但等你們入席哩。盛情之下,難以推脫,只好一百個不情願的收竿罷釣去吃飯。等你一到酒桌上,你已經不是你自己了,自己已經不能當自己的家了。

  喝酒用的是小瓷碗,盛滿了有2兩酒,主人倒酒的時候,我趕緊捂了酒碗,說是喝酒不行,一喝就醉,讓倒的淺些。倒酒人言講:那有不會喝酒的封丘人啊!滿上滿上!不由分說倒了滿滿一碗,不能用手端的那種滿而不溢的滿。也不讓叨菜,第一個酒是每人都要喝的:訖訖(音:喝下去一些的意思),再訖訖!第一碗下肚後,不勝酒力的我已經臉紅脖子粗了。

  第二碗酒主人要給客人敬酒了。主人給客人端酒敬酒,客人一飲而盡,主人自然滿意,否則,主人高端酒杯,雙手舉過頭頂不坐下,客人實不喝就撲通一下單腿跪地:兄弟看不起我不是,把這碗酒喝了,就算是給哥哥的面子拾起來了。盛情自然難卻,我內心還在激烈的掙扎,喝完這一碗說啥也不喝了,再喝就釣不成魚了。飲罷第二碗,朦朧便有些醉意了。

  未等第三碗酒倒上,主菜上來了,是一尾近2斤重的黃河鯉魚。魚一上,道道就多起來了,先是講究的魚頭酒。我們這裡上整魚時要將魚頭對著坐首位的客人,我一不小心坐了首位,大家轟然要我喝三杯魚頭酒,否則任何人是不准對魚動筷子的。在我極力的推辭下,眾人饒過三杯,要我喝一碗頂三杯。糾纏了半個小時,在再喝都不能釣魚的嘟噥中,第三碗酒又給自己灌了下去。但肚子裡開始翻江倒海了,神智開始模糊,反映開始遲鈍。

  第四碗酒剛一倒上,就有年長者端起滿滿一碗酒:「老弟,初次見面,招待不周,你原諒啊!看在這紅尾巴鯉魚的份上,咱喝個見面酒吧!說完一仰脖,一碗酒進了肚,並將酒杯口朝下:先乾為敬,滴一滴罰三杯,抹布蘸!」根本不給你還嘴的機會。我說:「實在是不行了,這一碗酒下肚,不但魚釣不成,連家也回不去了。」「沒事,這點小酒還能誤事,干了干了!在「寧傷身體不傷感情」的感染下,第四碗酒讓我分了三氣強灌了下去。

  老者剛結束,就有陪客的立馬站起身來將鯉魚的眼夾至我的碟子中:「兄弟,輕易不到我們這裡來,弟兄們都高看你一眼,看你不能喝,那咱哥倆共同喝一個!」我說:「不行不行,我實在是不能喝了,再喝就出酒(吐酒的意思)了。」「咋啦,看不起哥哥不是,我喝仨你喝『豫鄂』(合音:一個的意思)!」說完,瞪著通紅的雙眼「滋、滋」的喝了三小碗,沒有半斤也有四兩。我也瞪著迷糊的雙眼,張嘴仰脖將一碗酒順喉嚨倒了下去。

  後來至於喝了多少,我是記不清了,只記得在別人的攙扶下,哈哈大笑指著桌上的黃河鯉魚說:「都是鯉魚兄弟惹的禍啊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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